从线性代数到量子力学(6):量子力学原理初体验

PeiLingX

物理学等 2 个话题下的优秀答主


本文是深度科普系列《从线性代数到量子力学》的第6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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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开篇语

这是本系列的第6课,也是前半部分最重要的一课。

因为本课结束之后,我们就终于要正式踏进量子力学的大门了。

在本系列的前5课中,我们知道,量子力学主要关注的对象,是具有向量性质的抽象的态矢量,那些经典力学量的信息,都以概率形式包含在态矢量之中。

但我们在前面看到的例子,要么是虚构的思想实验(薛定谔的猫 ),要么是几乎只在量子世界里出现的力学量(电子的自旋 ),这都不是我们所熟悉的经典力学量。

那么,我们更为熟悉的经典力学量、比如动量、能量等,又是怎么和态矢量联系起来的呢?

这其实就触碰到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了,但讲这个基本假设之前,我们要先回到线性代数中,去找两位老朋友叙叙旧。


1) 特征值与特征向量

我们要见的这两位老朋友,是特征向量特征值

也许是出于严谨的考虑,大部分线性代数教材没有告诉我们矩阵、特征向量和特征值有什么几何意义,但这个其实没有什么神秘的,几句话就能说清。

我们先说矩阵本身的几何意义,一个直观理解就是,矩阵通过与向量相乘的形式作用在向量上,对向量进行一种变换“操作”。

比如我们比较熟悉的两个最简单的例子:

一个是旋转矩阵:

$\small \boldsymbol R_{\theta}=\begin{bmatrix} \cos\theta&-\sin\theta\\sin\theta&\cos\theta \end{bmatrix} \quad\scriptsize{(式6.1)}$

它作用在向量上时,会把向量旋转 $\small \theta$ 角而不改变其大小:

另一个是乘了一个系数的单位矩阵:

$\small {\boldsymbol{\it\Lambda}}=\begin{bmatrix} \lambda&0\\ 0&\lambda \end{bmatrix} \quad\scriptsize{(式6.2)}$

它作用在向量上时,会伸缩一个向量而不改变其方向(这个很明显,就不画图了 )。

但绝大多数矩阵,对向量的“操作”都更复杂,从几何结果来说,不仅同时包括了上面两种,而且在不同的向量上会产生不同的旋转角度和伸缩系数。

不过,对于一些矩阵而言,不管它作用在其他向量上时会造成怎样的改变,我们总是能找到一些特殊的向量,使得这个矩阵只能改变其“大小”,而不改变其方向。

这组向量,就是这个矩阵的特征向量,而它被矩阵作用后“大小”改变的比例,就是相应的特征值

如果向量 $\small \boldsymbol\alpha$ (假设是列向量 )是矩阵 $\small \boldsymbol A$ 的特征向量,相应的特征值是 $\small \lambda$ ,那么将上面那句话写成数学式,就是我们熟悉的关系:

$\small \boldsymbol A\boldsymbol\alpha=\lambda\boldsymbol\alpha \quad\scriptsize{(式6.3)}$

有了这个认识,我们就能回到量子力学中,理解量子力学最基本的假设,并且将量子态与经典物理量联系起来。


2) 本征值、本征态与测量

我们在第1课提到过,一个经典力学量会对应一组本征态,又叫本征矢(Eigen Vector)。

看到它的英文名,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它其实就是线性代数中所说的特征向量,只是在量子力学中换了一个中文翻译而已。

既然一组本征态的数学本质就是一组特征向量,那么它背后对应的那个物理量,在量子力学中是不是也会对应一个矩阵呢?

的确是这样,只不过,这个矩阵换成了一个更抽象也更广义的概念,叫作算符(Operator)。

如果某个力学量的符号为 $\small F$ ,那么它的算符就是 $\small F$ 上加个小尖帽,记作 $\small \hat{F}$ (读作F-hat )。

(很多量子力学教材中常常会省略掉小帽子符号,我们还是留着以便区分,不过这只是个习惯问题,不必太纠结 )

有了算符的概念,我们就能将量子态与经典力学量联系起来了。

具体怎么理解呢?

首先,联想到算符是矩阵的推广,我们不难猜到,我们讨论力学量 $\small F$ 的本征态的时候,其实就是在讨论算符 $\small \hat F$ 的本征矢或者叫本征态(就像矩阵的特征向量一样 )。

对于一个矩阵而言,每个特征向量都会有对应的特征值,那么对于算符而言也是如此。

当一个物理对象的量子态正好处于算符 $\small \hat F$ 的某个本征态的时候,我们可以仿照着式6.3写出这样的关系:

$\small \hat{F}\left|F_a\right>=f_a\left|F_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4)}$

(其中 $\small \left|F_a\right>$ 是 $\small \hat F$ 的某个本征态 )

而出现在等式右边的 $\small f_a$ 是一个实数,它就代表着本征态 $\small\left|F_a\right>$ 对应的特征值,按照量子力学的习惯翻译,我们将它称为本征值(英文仍然是Eigen Value,只是翻译不同而已 )。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式6.4的“几何意义”是不是也和线性代数中特征值关系式6.3一样,意味着算符 $\small \hat F$ 使态矢量 $\small \left|F_a\right>$ 的“方向”保持不变、“长度”伸缩到了原来的 $\small f_a$ 倍呢?

和线性代数类似的地方是,算符 $\small \hat F$ 的确保持了它的本征态 $\small \left|F_a\right>$ 的“方向”不变的效果,这在量子力学中可以理解为对处于本征态 $\small \left|F_a\right>$ 的物理对象测量力学量 $\small F$ 后,它仍然处于原来的“方向”上。

但是和线性代数不同的地方是“长度”伸缩的问题。

在量子力学中,一个态矢量没有“大小”的概念(我们会在本文最后的附录中解释为什么这么规定 ),对一个态矢量进行“伸缩”后,得到的仍然是同一个态矢量。

也就是说,一个态矢量只取决于它的“方向”,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算符作用在它的本征态上时,这个本征态不会被改变了,因为它的“方向”没变。

但我们知道,线性代数中,矩阵乘以特征向量后会出现一个特征值改变向量的大小,而在量子力学中,既然本征态的“大小”不会变,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特征值被藏到哪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好就是联系量子和经典物理的桥梁:

物理量算符作用到本征态上得到的本征值,就是经典世界中测量到的该物理量的值

比如有一个 $\small x$ 方向上具有确定动量的粒子(这意味着它的量子态正好是动量算符 $\small \hat{p}_x$ 某个本征态 $\small \left|p_x\right>$ ),去测量它的动量时,测得的动量值 $\small p_x$ ,就是相应的本征值。

对应到数学表达式,就是:

$\small \hat{p}_x\left|p_x\right>=p_x\left|p_x\right> \quad\scriptsize{(式6.5)}$

也就是说,当粒子的量子态处于动量算符的某个本征态 $\small \left|p_x\right>$ 时,我们去测量它的动量后, $\small \left|p_x\right>$ 仍然不会改变,但本征值信息会被“释放”出来,表现成测量仪器上的读数 $\small p_x$

这样,似乎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不可捉摸的量子幽灵(动量算符 $\small \hat{p}$ 、态矢量 $\small \left|p_x\right>$ )和经典物理中可以“真实”测量到的经典物理量(本例中的动量 $\small p_x$ )就联系起来了。

不过,我们刚刚讨论的只是量子态处于某个力学量本征态的情形,同学们一定会马上问:

假如一个物理对象的量子态不是力学量 $\small F$ 的本征态,而是处于一系列本征态 $\small{\left|F_a\right>} $的叠加态:

$\small \left|\psi\right>=\sum_ac_a\left|F_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6)}$

情况又会如何呢?

在前面的课程中,我们已经知道,对于这样的叠加态,我们去测量力学量 $\small F$ 时,它会随机坍缩到 $\small F$ 的本征态当中的一个,相应的概率就是:

$\small P_a=c_a^*c_a=\left|c_a\right|^2 \quad\scriptsize{(式6.7)}$

而对应到本征值上,这就意味着测量仪器会随机测出一个值 $\small f_a$ ,出现这个值的概率为 $\small P_a$

而基于这一点,我们还能计算测量结果的期望值:

$\small \bar{f}=\sum_aP_af_a=\sum_ac_a^*c_af_a \quad\scriptsize{(式6.8)}$

也就是说,对于很多个处于量子态 $\small \left|\psi\right>=\sum_ac_a\left|F_a\right>$ 的物理对象,假如我们去测量力学量 $\small F$ ,那么测量下来的平均结果就是 $\small \bar{f}=\sum_ac_a^*c_af_a$

这个关系有助于我们将来定量计算不确定性关系、也有助于我们将经典动力学与量子态的演化规律联系起来。

具体的我们以后再细说。

接下来,我们来看两个物理上的例子,感受一下算符、本征态和本征值之间的关系。


3) 两个例子

  • 第一个例子:SG实验中的自旋磁矩

我们在第4课的SG实验中看到,银原子通过SG实验装置后,泾渭分明地分裂成了两束,也就是测量它的 $\small z$ 方向自旋时,银原子的量子态坍缩到 $\small \left|z_+\right>,\left|z_-\right>$ 两个本征态上。

但 $\small \left|z_+\right>,\left|z_-\right>$ 其实是不可直接观察的,而我们“看见”的两束银原子,其实代表了两个具体的自旋磁矩的值

比如处于 $\small \left|z_-\right>$ 的银原子,它之所以向下偏转,是因为它受到了一个向下的磁场力 $\small -F_z$,这个磁场力就来自于 $\small z$ 方向磁矩 $\small -\mu$ :

$\small -F_z=-\mu\frac{\partial B_z}{\partial z} \quad\scriptsize{(式6.9)}$

这样,观察到银原子向下偏转,其实就相当于测出了自旋磁矩的值 $\small -\mu$ ,而这正是 $\small \left|z_-\right>$ 对应的本征值。

  • 第二个例子:定态薛定谔方程与原子能级

还记得我们第1课开头提到的、关于原子分立能级背后的“本质”的困惑吗?

我们当时不能理解,为什么原子核外电子会出在一些分立的能级上。

现在认识了算符、本征值和本征态的概念,我们就能给出一个看起来比较自然的(至少在数学上 )解释了:

经典力学中,能量也是一个力学量,因此,当我们关注一个粒子的能量的时候,就需要找出一个能量算符,它在量子力学中的正式名称叫作哈密顿算符(Hamiltonian),记作 $\small \hat{H}$

和其他力学量一样,能量的哈密顿算符也有对应的本征值和本征态,并且满足这样的关系:

$\small \hat{H}\left|a\right>=E_a\left|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10)}$

其中 $\small \left|a\right>$ 就代表本征值 $\small E_a$ 对应的本征态。

而在坐标表象(以后我们会解释这个概念 )下,哈密顿算符可以表示为:

$\small \hat{H}=-\frac{\hbar^2}{2m}\frac{\partial^2}{\partial x^2}+V(x) \quad\scriptsize{(式6.11)}$

(其中 $\small \hbar=\frac{h}{2\pi}$ 为约化普朗克常数, $\small m$ 为粒子质量,$\small V(x)$ 为势能 )

(以后我们会解释,为什么代表能量的算符会是这个样子 )

代入上式,我们就得到了:

$\small \left[-\frac{\hbar^2}{2m}\frac{\partial^2}{\partial x^2}+V(x)\right]\left|\psi\right> =E\left|\psi\right> \quad\scriptsize{(式6.12)}$

而态矢量 $\small \left|\psi\right>$ 在坐标表象下的具体形式,是我们熟悉的、或者至少听说的波函数 $\small \psi(x,t)$ (下节课我们将知道,一个函数如何被看作一个向量 )

于是我们可以将态矢量 $\small \left|\psi\right>$ 写成 $\small \psi(x,t) $,并且只考虑它与时间无关的部分(这可以通过分离变量实现,以后我们会解释 ),就得到:

$\small \left[-\frac{\hbar^2}{2m}\frac{\partial^2}{\partial x^2}+V(x)\right]\psi(x) =E\psi(x) \quad\scriptsize{(式6.13)}$

这就是定态薛定谔方程。

(注意:式6.13和式6.12的区别在于,式6.12中出现的是抽象的态矢量 $\small\left|\psi\right>$ ,而式6.13中出现的是具体的函数 $\small \psi(x)$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求解微分方程来得到态矢量的具体形式了 )

对于原子特有的球对称的电场而言,它可以写成球坐标形式,再代入势能项 $\small V(r)=-\frac{1}{4\pi\epsilon_0}\frac{e^2}{r}$ ,并新增电子-原子核体系的转动动能项 $\small \frac{\hat{\boldsymbol L}^2}{2\mu r^2}$,可得:

$\small \left[ -\frac{\hbar}{2\mu}\frac{1}{r^2}\frac{\partial}{\partial r} \left(r^2\frac{\partial }{\partial r}\right)+\frac{\hat{\boldsymbol L}^2}{2\mu r^2}-\frac{1}{4\pi\epsilon_0}\frac{e^2}{r} \right]\psi=E\psi \quad\scriptsize{(式6.14)}$

(左边那一长串合起来仍然是哈密顿算符 $\small \hat{H} $,虽然看起来复杂了点…… )

了解过偏微分方程的同学会知道,当给定了有限区域的或者周期性的边界条件时,这个方程会有一系列离散的特解 $\small \psi_n$ (第10课我们将会看到这一点)

而从向量的观点来看,这些特解 $\small \psi_n$ 其实就是哈密顿算符的本征态 $\small \left|E_n\right>$ ,而每个本征态对应的本征值 $\small E_n$ ,就是我们熟知的原子能级了。

从这个结果来看,线性微分方程和线性代数方程组其实是相通的,唯一可能让我们感到困惑的是:

微分方程是微分算子作用到函数上,而代数方程组是矩阵作用到向量上,这两者应该如何类比呢?

这个我们下节课再说,现在关于量子力学原理说得太多,信息量太大,我们该来一段总结了。


4) 总结与预告

其实,从第1课一路走到本课,我们已经可以模糊感觉到一个结论:

测量的概念是量子力学在物理上的核心与精髓——王正行《量子力学原理(第二版)》

所以,一旦理清楚测量问题的数学描述,量子力学的数学框架就能在我们脑中浮现出来了。

那我们就来总结一下这种数学描述方式吧:

一个经典力学量 $\small F$ 通常会对应一个算符 $\small \hat{F}$ ,它对应着一系列本征态 $\small {\left|F_a\right>}$ 和相应的本征值 $\small f_a$ ,并且满足本征值关系:

$\small \hat{F}\left|F_a\right>=f_a\left|F_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4)}$

这可以简单理解成:当一个物理对象处于力学量力学量 $\small F$ 的本征态时,如果我们对它测量力学量 $\small F$ ,就会得到确定的结果、也就是本征值 $\small f_a$

而当物理对象处于这些本征态的叠加态时,如果再对它测量力学量 $\small F$ ,那么它的量子态就会随机坍缩到$ \small \hat{F}$ 的某个本征态 $\small \left|F_a\right>$ 上。

假设测量前的态矢量 $\small \left|\psi\right>$ 是 $\small \hat{F} $的本征态的线性组合:

$\small \left|\psi\right>=\sum_a{c_a\left|F_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6)}$

那么测量后,量子态坍缩某个到 $\small \left|F_a\right>$ 上的概率为 $\small |c_a|^2$

而坍缩发生后,我们会在经典世界里随机得到相应的测量结果、也就是本征值 $\small f_a$

并且,我们还能据此计算,对于处在量子态 $\small \left|\psi\right>=\sum_a{c_a\left|F_a\right>} $的物理对象测量 $\small F$ 时测量结果的期望值:

$\small \bar{f}=\sum_ac_a^*c_af_a \quad\scriptsize{(式6.8)}$

这将是我们将来定量计算不确定性关系、以及将经典动力学与量子态的演化规律联系起来的基础。

这里顺便说一句,对于所有经典可测量的力学量,它们的本征值都是实数(否则也就不可能被测量到了…… ),而它们对应的算符都属于一种叫做厄米算符(Hermitian Operator)的类型。

关于这一类算符的定义和运算性质,所有的量子力学课本都会介绍,但我们这里暂时先不展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补充。

最后,我们来提一个很多初学量子力学的同学都关心的问题:

量子态随机坍缩到本征态的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问题其实想起来挺有意思的,但为了防止走偏,我们这个系列不会就此展开讨论,而是采用简单粗暴的哥本哈根诠释,也是我们从第1课开始就一直在用的表述:

对物理对象测量某个力学量 $\small F$ 时,它的量子态会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随机坍缩到 $\small F$ 的一个本征态上

对其他解释(特别是多世界解释 )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读一读吴飙老师的《简明量子力学》第8章。

现在我们还是回到这个系列的主线。

在氢原子能级的例子中我们看到,对于一个线性微分方程而言,微分算子同样也有本征值和本征态(也就是微分方程的一组特解 )的概念。

但是问题来了,微分方程的未知函数是连续的,我们又该怎么理解它的向量性质呢?而微分算子看起来也不像矩阵的样子,我们又怎么理解它和矩阵之间的对应关系呢?

后面几节课,我们就要来尝试理解这个问题。


附录:关于态矢量“大小”

在前面讨论态矢量的“大小”和“方向”时,我们未加解释地给出了一个结论:

在量子力学中,一个态矢量没有“大小”的概念,对一个态矢量进行伸缩后,得到的仍然是同一个态矢量。

现在我们来解释为什么。

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理解,就和我们在第2课中提到的归一化条件有关。

我们知道,任何态矢量都可以表示成某个力学量的本征态的线性叠加:

$\small \left|\psi\right>=\sum_ac_a\left|F_a\right> \quad\scriptsize{(式6.6)}$

叠加系数 $\small c_a$ 的模平方 $\small \left|c_a\right|^2=c_a^*c_a$ 就对应着测量力学量 $\small F$ 时、态矢量坍缩到本征态 $\small \left|F_a\right>$ 的概率。

而我们知道,所有可能结果的概率加起来一定等于1,即:

$\small \sum_a\left|c_a\right|^2=1 \quad\scriptsize{(式6.7)}$

这就是态矢量的归一化条件,而这也等价于所有态矢量与它自身的内积为1,也就是态矢量的“大小”为1.

这样,态矢量就不再需要“大小”的概念,因为归一化条件强行钦定了它们的模长,都是1.

于是,对于任意两个态矢量,只要它们的“方向”一致,我们就认为它们是同一个。


编辑于 2022-08-11 19:15

从线性代数到量子力学(番外A):十分钟了解量子货币

PeiLingX
物理学等 2 个话题下的优秀答主


本文是深度科普系列《从线性代数到量子力学》的一个插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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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开篇语

量子货币是一个古老的概念,起源于1969年一个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Stephen Wiesner写的论文,论文里描述了利用量子力学原理制造一种无法伪造的货币的概念。

不过,这篇论文虽然年代久远,并且籍籍无名地被埋没了十四年才发表,但它却是一把钥匙,一朝面世,就为后来的量子密码的研究打开了一扇大门。

而且,作为量子密码的初始版本,量子货币的思想可谓简单易懂却又不失美妙,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上佳科普素材,正好最近的深度科普系列为此作了铺垫,就拿来作为一个番外了。

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作为“从线性代数到量子力学”系列的番外编,作者原打算延续深度科普的风格,直接从电子的自旋态说起。但写到一半时,突然想起去年六月答应过一个文科出身的哥们儿,要写一篇他也能看懂的关于量子力学应用的科普文。

于是作者决定将本文写成两个版本:1) 说人话版2) 不说人话版

其中“说人话版”是用正常人能看懂的语言写成的,算是拖稿半年后给那位文科哥们儿的一个交待,同时也希望能让更多的读者理解量子货币思想的精妙;

而“不说人话版”,是以本系列第4、5篇介绍的电子自旋量子特性为基础展开的。

属于正常人类的读者,请看第1节的“说人话版”(想看“不说人话版”自虐一下也可以 );

自认为属于非正常人类的读者(读过本系列前5篇或有一定量子力学入门知识的同学 ),可以直接Ctrl+F找到第2节的“不说人话版”(想看“说人话版”找点乐子也可以 )。

如果不确定自己属于哪个类别的话,就干脆全文都看了吧,反正宅在家里时间一大把。


1) 说人话版

关于量子货币的原理,我们先来一段正经但是很烧脑的描述,看看各位能不能理解:

在钞票上放置多个微观粒子(比如说电子 ),每个粒子在钞票出厂时设定了一个特定的量子态,验钞时需要验证的就是这个量子态,并且有至少两种不同的验证方式。
需要验证这张钞票真伪时,验证者会将钞票的序列号(这是印在钞票上的公开信息 )发回给银行,银行根据序列号发送一组验证方式,告诉你怎么去验证每个粒子的状态。
如果验证方式和每个粒子的量子态都“匹配”(后面将解释什么叫做“匹配” ),那么每个粒子的验证结果一定为真,于是你就知道这是一张真钞。
如果验证方式和某个粒子的量子态“不匹配”,那么这个粒子的验证结果将变得随机,可能真,也可能伪,而只要有一个粒子出现了“伪”的结果,机器就会报错,告诉你验证失败。

好了,看到这里,相信各位一定一脸懵圈:

什么是量子态?什么叫“验证方式和量子态匹配”?为什么“不匹配”时验证结果是随机的?

接下来作者就要用通(Hu)俗(Shuo)易(Ba)懂(Dao)的语言来解释这些疑问了。

为了形象化理解,我们学一下薛定谔薛老爷子,把微观粒子比喻成一只具有量子特性的猫

由于它是一只量子猫,它自然就有一些匪夷所思的量子特性:

特性一:它有两只耳朵一条尾巴(这句话是废话,和量子不量子没关系 );

特性二:我们不能同时看到它的耳朵和尾巴(这是一条关键信息,也是量子测量的一个特质 );

特性三:如果我们不去看它的耳朵,那么它的耳朵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不确定状态,可能是竖起来的,也可能是塌下去的;

而如果我们不去看它的尾巴,它的尾巴也是不确定状态,可能是长的,也可能是短的;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可能有点哲学味道,但相信我,这和哲学没有半毛钱关系 )

特性四:当我们看完它的耳朵后,就明确了耳朵是竖的还是塌的,这时只要我们不去看它的尾巴,那么我们无论重复看它的耳朵多少次,都会看到同样的结果,也就是耳朵具有确定状态;

对于尾巴也是一样,只要我们看完尾巴之后不去看耳朵,那么尾巴的长短就是确定的,无论重复看多少次都不会变;

而接下来的特性五,将是这只量子猫最诡异也最重要的性质:

特性五:如果它的耳朵处于确定状态,那么它的尾巴就会处于不确定状态;同样,它的尾巴处于确定状态,那么它的耳朵就会处于不确定状态

怎么理解这句话呢?我们来举个例子:

假设,我们先看了一眼这只猫的耳朵,发现它的耳朵是塌下去的,这时耳朵的状态就确定了;

然后我们去看它的尾巴,这时会随机看到长尾巴和短尾巴的结果,假设这次看到的是长尾巴吧,这时候尾巴的状态就确定了;

但接下来,我们再去看它的耳朵时,却发现结果又变得随机,也就是我们看到的耳朵可能是塌的、也有可能是竖的(而不一定是前面看到的塌耳朵 ),观察到两种结果的概率各占一半;

而我们看完耳朵再去看尾巴时,又会发现,这次尾巴也可能长可能短了,两种结果的概率也是各占一半。

好了,例子举完了,作者也不在这里解释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各位记住这是一只无法解释的量子猫,上面说的都是微观粒子量子特性的一个形象比喻就行了。

(当然,我们其实可以用一种美妙的数学形式去描述它,想要知道的同学,请将本系列前5篇读一遍,读之前请确保你还记得一点线性代数知识 )

而如果将量子猫装进一个黑盒子,集成到一张钞票上,就能做一张不可伪造的量子货币了。

接下来,我们就来聊一聊这个量子货币的防伪原理。

先来看一个简单版本:只有一只猫的量子货币。

假设,央行在发行某张钞票时,在上面集成了一个黑盒子,里面放了一只量子猫。

而验钞机验证这张钞票时,会在它的耳朵和尾巴当中选择一个进行观察(后面会细讲 )。

同时,央行事先约定:

如果验钞机选择验证猫的耳朵,并且验证结果为竖耳朵时,判定为真(TURE),结果为塌耳朵则判定为伪(FALSE);

如果验钞机选择验证猫的尾巴,并且验证结果为长尾巴时,判定为真(TURE),结果为短尾巴则判定为伪(FALSE)。

那么,验钞机如何选择是验证耳朵还是验证尾巴呢?这就和量子货币的设置方式有关了。

前面我们提到,猫的耳朵和尾巴不能同时处于确定状态,一个确定了,另一个就不确定。于是真钞出厂时,发行人会随机选择,是把猫耳朵设置为确定状态,还是把尾巴设置为确定状态。

我们假设这张钞票是把耳朵设置成了确定状态吧,并且根据前面的真值约定,将耳朵设置成竖耳,也就是对应结果为真(TRUE);

(我们可以利用特性五,通过多次交替进行“看耳朵”和“看尾巴”的动作来实现,因为这波操作下,“看尾巴”的动作会使耳朵的状态一直随机变化,直到我们得到竖耳朵的结果为止 )

而耳朵状态确定的情况下,根据前面提到的特性五,它的尾巴就处于不确定状态。

然后,发行人会生成这张钞票的序列号,比如SN18870812吧,并且同时生成相应的条码。

完成这些步骤之后,这张钞票就带着序列号、猫的状态、以及面额等信息出厂流通了。

不过要特别说明的是,钞票出厂时,黑盒子里猫的状态是对外保密的但钞票的序列号是公开可以看到的(因为后面验钞要用 )。

接下来,有人收到了这张钞票,想验证它的真伪。

他手里有一台量子验钞机,这台验钞机有一个扫码器和一个测量仪,并且和银行联网

他将钞票塞进机器,让序列号条码对准扫码器装了猫的黑盒子对准测量仪

然后验钞机开始工作了:

首先,验钞机上的扫码器会读取序列号条码,将序列号SN18870812发送给银行;

然后,银行根据序列号,秘密地发送一条指令给验钞机:应该观察猫的耳朵。

根据前面提到的特性四,我们可以判断,当猫的耳朵处于确定状态时,无论多少次去观察它的耳朵,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所以,对于这张真钞,验证结果毫无疑问,百分之百会是“竖耳朵”。

这时,验钞机会告诉你,这是一张真钞,同时可能还会放出一段悦耳的童声:“量子老虎、量子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对了,写到这里,我们也能理解前面介绍量子货币原理时说的“验证方式和量子态匹配”的意思了:如果猫的耳朵处于确定状态,那么“观察耳朵”这个验证方式就和它的状态“匹配”。

现在我们来思考一下,如果有人造了一张假币,结果会如何?

首先,我们要知道,在信息未被泄露或盗取的情况下,伪造者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知道真钞上那只猫的出厂设置(这个我们后面再解释为什么 ),只能胡乱猜。

现在,我们假设伪造者伪造了一张序列号为SN18870812的面值二百五十万元的巨额钞票,可惜他运气不好,把出厂设置猜错了,猜成了猫具有确定的尾巴,于是他将猫设置为“具有一条长尾巴的猫”(长尾巴也对应真值(TURE) )。

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就带着这张假钞,跑到4S店,打算买一辆迈巴赫。

4S店的小姐姐第一次看到有人用一张面值二百五十万元的巨额现钞来买车,不敢怠慢,赶紧把客人请到贵宾房享受VIP服务,然后拿着这张钞票去验真伪。

验钞机照例读取了条码,把序列号发回给银行,银行发回指令:验证猫耳朵的状态,于是验钞机开始观察猫耳朵。

此时我们知道,由于伪造者将猫尾巴设置为确定的状态,所以猫耳朵的状态就是随机的,于是验钞机可能得到“竖耳朵”的结果、也有可能得到“塌耳朵”的结果。

假设这次此人继续倒霉,验钞机观察猫耳朵后,得到了塌耳朵(FALSE)的结果,判定为假钞。

那么验钞机就会发出一串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可能还会放出一串事先录好的、来自朝阳区大妈的愤怒、焦躁而高亢的语音,在4S店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这是假币!别让丫跑了!这是假币!别让丫跑了……”

以上就是量子货币的防伪原理。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可能有同学已经想到了:

造假币的人猜错猫的状态(把“猫具有确定的耳朵”猜成“猫具有确定的尾巴”)的概率只有1/2;而且,即使他猜错了,最终验证得到FALSE的结果(塌耳朵 )的概率也只有1/2。

如此算来,如果钞票上只放了一只量子猫,那么他只有1/4的概率被发现造假,而有3/4的概率蒙混过关,这其实是一件值得赌一把的事情。

那这个局怎么破呢?给大家一炷香时间来猜一猜……

这是一炷香

一炷香时间到,现在公布答案:方法很简单,在钞票上多放几只量子猫。

简单计算就可以知道,对于伪造者而言,如果钞票上放了n只量子猫,那么他制造的伪钞最终验证通过的概率就是3/4的n次方。

假设我们放了100只量子猫,那么他制造的伪钞最终成功花出去的概率,就会降低至0.00000000000032,这基本上就可以断了他造假的念头了。

不过,细心的同学还会想起,我们刚才留了另外一个问题等着填坑:

为什么伪造者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来知道量子猫状态的出厂设置?

我们还是回到只有一只量子猫的版本来解释:

首先,我们知道,由于出厂设置的信息是完全保密的,那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打开黑盒子,看一看猫的状态。

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应该看猫的耳朵还是猫的尾巴

一旦他选错了观察对象,比如他选择了看猫的尾巴,那么猫的耳朵就变成了不确定状态,这样他不仅得不到正确的出厂设置信息,还把猫的出厂设置破坏了,这张真钞也可能作废。

而且,即使他选对了观察对象,看到了猫的耳朵是竖起来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本来的出厂设置,因为有一个他无法排除的可能是:出厂设置本来是“长尾巴”,只是因为他选择了观察耳朵,并且随机得到了“竖耳朵”的结果。

关于“说人话版”的量子货币原理,到这里就说完了。

如果想知道如何用真实的粒子(而不是那只隐喻意义的猫 )实现量子货币,请进入第2节的“不说人话版”。

不想看的,请直接跳到第3节结束语部分,那几句话里也许还有你想知道的一些疑问。


2) 不说人话版

欢迎来到“不说人话版”,阅读之前,请确保你已经读过本系列前5篇内容、或者已经对量子力学的原理有了一些入门级别的了解,并且理解了电子自旋的概念和它的量子特性。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这个版本将不会有“人话版”那样冗长的背景介绍和比喻,我们将用简洁高效的量子力学语言,来快速说清楚量子货币的防伪原理。

量子货币防伪的关键,其实就是在钞票上集成一个或多个装有微观粒子的黑盒子,然后通过测量它的状态来实现真伪辨别。

这个微观粒子可以是电子(利用电子的自旋 )、光子(利用光子的偏振态 )或其他基本粒子。

在本文的例子中,我们就用电子的自旋来说明问题。

为了简单起见,我们先说只有一个电子的单电子版本。

首先,钞票在出厂前,会事先设置好电子的自旋态,比如,印钞机可以随机选择 $\left|y_+\right>$,$\left|z_+\right>$ 二者中的一个,我们在这里就假设印钞机选择了 $\left|z_+\right>$ 吧。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信息是保密的

同时,钞票出厂时,会生成一个公开的序列号,比如SN18870812,同时生成相应的条码。

这样,一张量子现钞上面就带了两个信息:

  • 钞票的序列号(这是印在钞票上能看到的 )
  • 电子的自旋态(这是保密的 )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这张钱被花出去时,收钱的人如何验钞?

假设,收钱人有一台量子验钞机,这台验钞机有一个扫码器和一个测量仪,并且和银行联网

验钞时,收钱人将钞票塞进机器,让序列号条码对准扫码器黑盒子对准测量仪

然后验钞机开始工作:

首先,验钞机的扫码器会读取钞票上的序列号条码:SN18870812;

然后,验钞机自动将读取的条码发送至银行,此时银行会根据条码,反馈一条指令给验钞机,告诉它需要验证的自旋方向。

在我们的例子中,我们知道,这张钞票上电子的出厂设置为 $\left|z_+\right>$ ,所以银行会给验钞机发送“验证 z 方向自旋”的指令,这整个过程都是保密的;

最后,验钞机按照银行的指令测量电子的自旋态,判断真伪。

对于这张真钞而言,由于自旋态为$ \left|z_+\right> $,是 z 方向自旋的本征态,所以测量结果一定是 +z 方向。

而我们事先规定了正方向为TRUE、负方向为FALSE,于是验钞机就会不出任何差错地验出,这是一张真钞。

那如果是一张假钞,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首先,我们要知道,伪造者不可能复制真钞的电子自旋态。

因为出厂时的设置保密决定了,伪造者想要知道真钞的电子自旋态是 $\left|y_+\right> $还是 $\left|z_+\right>$ ,就必须找到一张真钞,对其中的电子自旋方向进行测量

然而,令人悲伤的是,即使他找到了一张真钞,找来仪器测量了电子的自旋态,他也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得到正确结果(这个后面解释 )。

所以他就只能胡乱猜了。

现在,我们假设伪造者伪造了一张序列号为SN18870812的面值二百五十万元的巨额钞票,可惜他运气不好,把出厂设置猜错了,猜成了 $\left|y_+\right>$ 。

但他决定去碰碰运气,就带着这张假钞,跑到4S店,打算买一辆迈巴赫。

4S店的小姐姐第一次看到有人用一张面值二百五十万元的巨额现钞来买车,不敢怠慢,赶紧把客人请到贵宾房享受VIP服务,然后拿着这张钞票去验真伪。

验钞机照例读取了条码,把序列号发回给银行,银行发回指令:验证 z 方向自旋,于是验钞机开始了它的测量……

而我们知道,由于 y 方向自旋的本征态 $\left|y_+\right>=\frac{1}{\sqrt{2}}\left|z_+\right>-\frac{1}{\sqrt{2}}\left|z_-\right> $,是 z 方向自旋两个本征态的叠加,所以验证结果将有一半可能得到 $\left|z_+\right>$ ,还有一半可能得到 $\left|z_-\right> $。

假设这次此人继续倒霉,验钞机测量完毕之后,得到了 $\left|z_-\right>$ (FALSE)的结果。

那么验钞机就会发出一串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可能还会放出一串事先录好的、来自朝阳区大妈的愤怒、焦躁而高亢的语音,在4S店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这是假币!别让丫跑了!这是假币!别让丫跑了……”

以上就是量子货币的防伪原理。

不过,这里有个概率问题应该有同学已经想到了:

造假币的人猜错电子自旋态的概率只有 $\frac{1}{2} $,而且,即使他猜错了,最终验证得到FALSE的结果( $\left|z_-\right>$ )的概率也只有 $\frac{1}{2}$ 。

如此算来,如果钞票上只放了一个电子,那么他只有 $\frac{1}{4}$ 的概率被发现造假,而有 $\frac{3}{4}$ 的概率蒙混过关,这其实是一件值得赌一把的事情。

那这个局怎么破呢?答案很简单,有同学可能马上想到了:就是在钞票上多放几个电子。

简单计算就可以知道,对于伪造者而言,如果钞票上放了 n 个电子,那么他制造伪钞后最终验证通过的概率就是 $\left(\frac{3}{4}\right)^n$ 。

假设我们放了100个电子,那么他制造伪钞并最终成功花出去的概率就会降低至0.00000000000032,这基本上就可以断了他造假的念头了。

到这里,关于量子货币的原理就说得差不多了……不对,好像还有个事情没交代,是啥来着?

想起来了,是为什么伪造者企图伪造量子货币时,即使自宫也未必成功……口误,是即使测量真钞的电子自旋态,也不能确保得到正确的结果。

我们还是用那张出厂设置为 $\left|z_+\right>$ 的单电子版本的量子钞票来解释。

首先,我们不难知道,对于一个伪造者而言,即使他拿到了一张真钞,他也不知道应该测量哪个方向的自旋,来确定真钞的电子自旋态

假设他测量了 z 方向结果,那么他将百分之百得到 $\left|z_+\right>$ 的结果,但他无法区分这个 $\left|z_+\right>$ 是出厂设置时本来设置好的,还是原本出厂设置成了 $\left|y_+\right>$ 、被他测量后随机坍缩到了 $\left|z_+\right>$ 。

而假设他测量了 y 方向自旋,那么他将分别有一半概率得到 $\left|y_+\right>$ 或 $\left|y_-\right>$ 。假如测量结果是 $\left|y_+\right>$ ,他将同样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出厂设置。更要命的是,这样做他就把出厂设置彻底破坏了,把真钞变成了伪钞,自己却仍然一无所获,这就是“即使自宫未必成功”的道理。

而只有他运气好、得到 $\left|y_-\right>$ 的结果时,他才能百分之百确定出厂设置一定不是 $\left|y_+\right>$ ,而只能是 $\left|z_+\right>$ ,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可以通过牺牲一张真钞来伪造多张伪钞。

所以,他正确得到单电子钞票出厂设置信息的概率是 $\frac{1}{4}$ ,而如果是集成了 n 个电子的量子钞票,那这个概率就是 $\left(\frac{1}{4}\right)^n$ ,随着 n 的增大,就变得几乎不可能破解了。


3) 结束语

关于量子货币的原理,到这里就说完了,但其实我们还有两个与原理本身无关的问题要回答。

第一个问题是:它在物理上能实现吗?

虽然量子货币以及量子加密的想法在数学上理解起来都不是很困难,但它的物理实现,却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大规模应用的地步,所以目前的量子还停留在半理论状态。

第二个问题是:它有现实应用的意义吗?

我们知道,量子货币的出现已是50年前的事情,而现在现钞用得越来越少,这个玩意儿以后似乎也没有载体了,但不必灰心,我们说不定还能期待将它用在一些贵重的收藏品上。

而且,由它发展出来的量子密码学,更是未来加密技术的终极手段(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聊聊量子加密…… )。

话说回来,即使它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途,对于我们这群理工男/理工女而言,这样的思考本身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不是吗?


编辑于 2021-11-30 13:22